窮城作戰記＊

《萬里君的笑容今天也是惡意滿滿》

上午十一時左右，青河到了萬里的家，這是青河第一次到萬里的家。他站在門前敲了兩下。

青河來的目的是要把宿舍的鎖匙交給萬里，其實他可以留待星期一上學時才交給萬里的，但因為他要到公共圖書館還書，所以順道來找他。這是他在出門前給自己想好的理由。

「敲敲—」

應門的是萬里的母親，寒喧幾句，母親就讓青河上樓找萬里，走到萬里的房門，青河又敲了兩下房門，

無人應門，低頭一看，原來門沒有關好，青河就推門進去了。

房子不大，一眼大致看到整個空間，整潔的書桌和書櫃，地上沒有雜物，家具都整整有序。看向房間的一方，床上有人在睡，他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走到床邊低頭一看，就看見萬里和正義睡在一起。

青河在想什麼似的站著看了一會，或許是感到人的氣息，萬里張開眼，看見床邊的人影就嚇得掩著口整個彈起身了，定睛一看才認出是青河。

「你！怎的在我家？」

萬里壓低著聲線問，因為正義還在睡，這算是他的溫柔吧。至少看在青河眼裡這是戀人間的溫柔；是的，青河開始在想睡在一起的兩人原來是戀人的關係，原來正義不只是萬里的跟班。

「我來把宿舍的房間鎖匙交給你的，記得星期二前要搬進宿舍。」

青河答道。

萬里看青河目無表情，真的不知他在想什麼，事前什麼通知也沒有，還擅闖民居……

「我知道了，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萬里用下巴指示向書桌那方，

青河轉個身就把鎖匙放好在桌上，但站著沒有想走的跡象，於是萬里問，

「還有什麼嗎？」

青河看一看睡得正熟的正義，伸手撥開正義額前的頭髮，好像在想什麼似的。

「喂！你搞什麼。」

萬里撥開青河的手，卻反過來被青河抓著，好像什麼深海生物，你以為他是丁點不動的石頭，卻突然猛的發動攻勢把你咬著不放。

「痛……」

萬里單著眼，昨日被青河弄傷的手又被捉著了。

「萬里……」

青河揪心地皺著眉，欲言又止的樣子惹萬里煩躁，

「什麼？有話就說啊。」

青河從口袋中拿出一盒小小的軟膏放在萬里手上，說，

《萬里君的笑顏今天也惡意滿滿》

萬里有個好朋友，雖然霧山高校的學生都看這好朋友較像萬里的手下、跟班、抓牙什麼的……他是比萬里年少兩年的高一學生，名叫熊谷正義。

門外的正義急忙地一邊用力拍門一邊喊著，

「萬里哥、萬里哥！」

吵了一會才發現門原來沒有鎖上，就衝入去了，

看見萬里睡在床上用被子蓋著了頭，正義就跪在床邊看，好像隻大狗在床邊等主人起床餵食。

「萬……里……哥……」

正義靜靜地掀開被子，探頭看萬里。

靜默一時，萬里張開眼，爽脆地坐起身，抓抓凌亂的灰髮，打了個極大的哈欠，

「正義……今天是星期六欸……」

萬里看向跪在床邊的正義身穿校服，看著沒有感到錯愕，因為都不是第一次了，

正義一聽，低頭一看就脹紅了臉，

「啊！這個……我知道，只是衣服都拿去洗了！所以只好穿校服了……」

萬里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因為睏意未消，轉個身又側躺在床上想繼續睡，找個舒暢的位置躺好，卻仍感覺到正義在床邊的氣息，就問了句，

「你這樣早過來是要幹嗎？」

「啊！對了！我想起了！」正義如夢初醒般想起來找萬里的原因，

「聽說萬里大哥要搬進學校宿舍，是真的嗎？」

「正義—」

萬里從被鋪中伸出手來一把拉正義到床上，

「一起睡吧。」

大概是還未睡夠，現在不想向正義解釋就邀他再睡。

正義就好像一隻被放置的大狗，他湊近萬里，

「熱死了……」萬里心想，體溫高地地方真的好像狗一樣……想著，還是睡著了。

《萬里君的笑顏今天也惡意滿滿》

萬里被強硬地拉進學生會室，青河粗暴地甩手，被拉著的萬里就順著青河的手勁被「扔」在地上。

青河狠狠地鎖上門，轉過身來不滿地瞪著跌倒在地上的萬里。

「混蛋……痛死了……幹嘛……」

萬里坐起身，轉動著手腕，可能扭傷了。

青河蹲下來，看著萬里濕潤的眼角，深呼吸一口，問，

「為何要跟我對著幹？」

萬里別過視線，

「自意識過強了吧，誰跟你對著幹……」

青河突然握著萬里的手腕，萬里想縮開的，但痛著無力反應過來，

「又紅又腫呢……」

「是怪誰啊！」

青河揪心地皺眉，靜靜地說，

「不是我要你住學校宿舍，因為你一副壞學生的形象，有些教職員看在眼中不爽，說你住宿舍的話就不會遲到，不會無故缺席，只顧玩什麼的。」

「我何時有遲到、無故缺席和只顧玩啊？」

萬里開懷地笑了，青河的冷酷也忍不住輕笑了聲，他扶起萬里。

萬里的笑容映在青河的眼中總是充滿自信，似是鬼才又有什麼不可多得的詭計。他看著萬里走到窗邊的背，轉身對自己說，

「好吧，住宿舍沒什麼不好，我很期待。」

說完就爬窗走了。

不久青河就收到學校的通知，通知他入住宿舍……因為他受指派監督行為不檢的學生高星萬里……

青河腦裡閃過萬里那自信的笑意，明白他為何從十萬個不願意，卻突然變得順服。

萬里在校內的勢力確實也不弱，有傳他手上有不少老師甚至校長的把柄，所以他可以做到的甚至比學生會會長還要多；哪為何萬里不耍手段把會長之位弄到手，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已經不想當學生會會長了。

《萬里君的笑顏今天也惡意滿滿》

「青河你給我站著！我話還未說完！」

每天至少聽這話三次，早、午、晚空肚一服。雖說習以為常，但當心情有夠煩燥時，即使好性格也會逼使發飈，何況青河不是好性格。

青河停下腳步，忍耐的絃線即將崩斷。

「為何我要住學校宿舍？學生會長就可以強制要我搬入宿舍嗎？尊不尊重人權！給我合理的解釋。」

窮追猛打，從教室跟著青河一直走到學生會室的萬里不理走廊中其他學生的目光大吵大鬧。

升上高三前，就在高二的學期末，霧山高校舉行了一場歷來最激烈的學生會會長選舉，兩位旗鼓相當的候選人—白亞紀 青河和高星 萬里可謂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兩人頭腦聰明，成積極佳，運動萬能，長相出眾，支持度甚廣，全校也分為「青河派」或「萬里派」的粉絲團。在競選期間甚至傳出校董會在會議中因爭論青河和萬里誰人較優秀而大打出手……但最終萬里在選舉中以一票之差落選，從此「一紙之隔，青河萬里」就成了霧山高校的絕唱。從此，萬里由好學生，王子一般的形象轉化成反叛的壞分子似的，把原本淺金色的頭髮染成銀灰色，領帶不戴，校服亂穿，態度惡劣，又總是找青河麻煩。然而，「萬里派」對轉變了的萬里的支持度有增無減，亦比選舉時更敵視青河和「青河派」。

「喂！你聾的嗎？」

青河轉身不屑地瞪著身高只及他肩頭的萬里，冷酷的笑了笑，說，

「我是學生會會長，我想怎樣就怎樣，你本來繼續當個老師喜愛的小乖乖的話還可以跟我對著幹，但你如今選了當個反叛的笨蛋，我真的不懂你憑什麼跟我討價還價。」

萬里驚訝地張目呆著了，但旋即露出自信的笑容，步近青河，伸手拉他的領帶要他彎下腰來，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

「會長大人，你太天真了吧。」

與此同時，有圍觀的「青河派」女生見狀就上前指著萬里，罵道，

「敗家犬，放開你的髒手！輸了就總是纏著青河會長真的有夠難看了！」

旁邊又有幾名「青河派」的女生在助攻，當中一人上前拉著青河的手臂抱在胸前；又有一人推開萬里。

青河臉色一沉，甩開女生的手，同時伸手環著萬里的頸，萬里就向後被拉進青河的胸前，

青河嘖的一聲，是忍耐之絃崩斷的聲音，說，

「閉嘴，你的手才髒，不要碰萬里。」

聽著「青河派」說萬里的閒言閒語，是青河最受不了的。但萬里屢屢不理旁人目光找碴，只會惹來更多令閒言閒語，青河忍無可忍。

說完就把萬里拉進學生會室裡去了。